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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學常說人們不喜歡甚至抵制改變(change),因為改變會產生不確定(uncertainty)因素,雖然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職場中人來人往是稀鬆平常事,但新人的到來往往像一顆小石子投在原來平靜的湖面,難免會產生一點漣漪。人事的變動會使一些人產生不安,「欺生」由此而生。一個新同事到來,一些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老同事會熱情相待。但大部份同事會持觀望的的態度。

 

而有一些心理陰暗的人會暗地裡思忖:「嘿,這是何方神聖,我倒要看看他(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有些人或許在處處裁員聲的形勢下,怕新人對自己造成威脅?有些人和新人並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但他們的陰暗心理促成他們有意無意地想為難新人。尤其是對我們這些來自大洋彼岸異國他鄉的人,我們的英語表達能力無論你怎麼努力,在語音、音調、遣詞造句、俗語、俚語的運用和他們都無法匹敵,都給他們以「非我族類」的感覺,不「欺」你一下才怪呢。

 

軟硬兩手

要對付「欺生」,筆者認為要採取「軟」和「硬」兩種手法。如果新人遇到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老同事,那是新人的造化,可以找其中一人做mentor(師傅),請他教戰指路,爭取拭目以待的大多數。然後通過師傅「軟化」欺生者,不妨用些「糖衣炮彈」,節假日或其生日送點小禮物表表心意,或請他出去吃個午飯,聯絡聯絡感情,以化解對方的不友好態度。

 

如果沒有師傅,只有親自動手使「軟招」,不妨放下身段,套套近乎,如果對方認同,在這個基礎上再施放小恩小惠,聯絡聯絡感情,看看能否奏效。如果軟的不成,對方繼續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刁難,別無他法,唯有來點硬的,因為「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所謂硬的,是約對方到合適的地方,開誠佈公地說出自己被欺負的感受,也可以詢問對方,是否自己不經意做了什麼事對她(他)有所冒犯,如果有會改正。

多數欺生者都欺軟怕硬,如果你有勇氣正兒八經地約對方談話,對方也會意識到你不是省油的燈,往往會有所收斂,大家握手言歡。但是這個硬招是著險棋,首先,作為人地生疏的新人你必須要有足夠的勇氣,另外,你必須有比較好的英語水平,確信自己能堅定而圓滑,恰而其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不然,還是不要走這步棋,否則會越描越黑,弄巧反拙。

 

有人就是軟硬不吃,怎麼辦?如果欺生已經直接影響到工作,就像陳女士文中所說到的情況,筆者認為有必要找適當的機會以適當的方式讓自己的上司知道,一般說來,上司對同事之間的個人恩怨是不過問的,但是如果影響了工作,上司就會出面。如果你不吭聲,工作出了問題,那時你才對上司責怪對方,上司會怪你為什麼不早彙報,那這個黑鍋你得自己揹!如果上司出面以適當方式解決了問題,咱也要宰相肚裡能撐船,不再介懷,畢竟職場以和為貴,與人為善,自己活,也讓別人活。

新人所遇到的尷尬,不一定是欺生,有時是新人自己造成的。新人由於有三個月試用期的壓力,往往過於急於表現自己,有時候太過鋒芒畢露,風頭一時無倆而蓋過舊員工,那就犯了眾怒,可能被大家封殺。所以,新人到新的地方,不要風頭太盛,要韜光養晦,先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觀察同事的行事方式,工作節奏,盡可能和他們保持一致,要學會fit in(融入)新的工作環境,就如同在高速公路上開車,Go with the flow(隨大流)才不會有麻煩。

 

如同在中小學一樣,職場裏常常也有「霸凌」,他(她)或是有背景、有後臺,或是倚老賣老,有些只是些無賴。對於有來頭者,新人必須小心對付,不可得罪。對於後者,能忍則忍,不必事事和他們計較,瞅準他們的過錯,找一次機會,給他們個深刻教訓,其實職場欺生並非老外對老中的「專利」,筆者就見過不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例子,有些老中怕「洋人」,對他們笑容可掬,點頭哈腰。反之,對自己的同胞卻是另一副臉孔,對付同胞絕不手軟。所以有些人願意去老外為主的地方工作,似乎那裡fair play(公平的遊戲規則)多些。老中成了堆,老中的「窩裡鬥」特徵就有人發揮到極致。看看其他族裔相互扶持、團結互助,而我們同胞之間卻「煮豆燃豆箕」,令人心寒。

 

不白之冤

職場欺生,如果是瑣事,那就小事糊塗,可以忽略不計,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在原則問題上,還是要堅持分清是非的。 筆者就有這樣的經歷,當年在一家市政府辦的公立療養院工作已半年多,經過磨練,工作雖不敢說駕輕就熟,但已經上軌道了。

政府為了保護住院的老人免受虐待,有很嚴格的監管制度,每個季度對住院的患者的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進行一次季度評估,每年度進行一次全面的評估,評估結果要填寫評估表格,各個職能部門在評估之後填寫自己負責的部份,審查評估的護理部門審查後,用電腦報送州衛生廳審查備案,每個患者的每次評估有規定的時間,不可遲,更不能早。

 

有一天,我的上司表情嚴肅地質問我為什麼做了這麼久了,連評估時間表都還沒有弄懂,她說負責審查評估表格的非裔護士主管和負責品管的菲律賓護士主管對她投訴,說我提前兩個星期做了幾份評估,嚴重違反州衛生廳的規定,她們要我的上司馬上對我重新進行在職訓練和訓誡並記錄在案。我對評估時間的這條清規戒律十分瞭解,從不敢越雷池半步,我沒有提前兩個星期填寫評估表。於是我要求上司和我一起查看病歷記錄,以求找出真相。我們打開她們提到的那幾本病歷,夾在裏面的評估表社工應做的部份確實已經填寫了,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我的字跡,我把自己以前做的評估表和新的評估表擺在一起,請上司對比,我的字跡清清楚楚,新的評估表寫得歪歪斜斜,上司看了心中有數,馬上去找那兩位主管為我辯護,豈料她們異口同聲地說,誰有這麼好的閒心去幫社工填寫評估表,而且別人也不會填寫,言下之意還是咬定是我的錯。

 

更有甚者,她們發了一封電郵給統管三家公立療養院的社工部大主管,嚴厲指責我違反州衛生廳制定的病人評估制度,大主管收到電郵怒從心起,馬上打電話給我的上司責問,我的上司如實為我辯解。為保險起見,我在大主管每週例行巡視時向她當面陳述,並請她親自審閱評估表,事實擺在那裡,大主管無話可說。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和本部門的形象,大主管在調查之後正顏厲色地給負責審查病人評估表的護士主管和負責品管的護士主管寫了一封電郵,陳述調查結果,反駁了他們的結論,並要求對方以後先調查清楚才做結論。後來,這兩個護士主管在肇事者自己承認之後,她們才發現是新請的一個護士急於表現,胡亂填寫評估表而闖的禍。

等到塵埃落定之後,我私下想為什麼這兩個護士主管如此「欺生」,這樣衝著我這個比她們級別低的普通社工來,不經調查就一口咬定是我的錯,並一下就捅到社工部大主管那裡,似乎有點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開始時我有點捉摸不透,後來回想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就恍然大悟了。

 

不久前的某天,療養院的院長把我的上司和我召到院長辦公室,說由於住院的華人比例大幅增加,為了加強和病人以及家屬的溝通,必須把療養院的重要文件和通知翻譯成中文。我的上司說我經常用中文軟體寫稿投給「世界日報」,所以我有能力做這件事,聽後,院長叫我代療養院購買中文軟體裝在我辦公室的電腦上,用來翻譯有關文件和通知。我告訴院長我的電腦沒有CD ROM,不能安裝軟體,當時只有主管一級的電腦有CD ROM,院長答道:「你去看誰的電腦有CD ROM而且又不使用的,告訴我,我叫她換給你。」

 

當時我應建議院長叫IT部門來處理,但自己大概有點急於表現,又仗著自己有一點點電腦知識,於是傻乎乎地答應了,而又傻乎乎地到各個辦公室去查看,當查看到上述兩位主管的辦公室,她們問起緣由時,我又傻乎乎地如實相告,結果就闖了禍了。

 

雖然她們不用CD ROM,但那是她們地位的象徵,豈容下人覬覦!其次,那兩位主管歷來是院長的哼哈二將,得力的左膀右臂,以往什麼事情院長都和她們商量,而威脅到她們地位象徵的電腦的事他們卻不知曉,反而由一位新人轉告,這兩位就小心了,那位負責評估表審查的非裔護士主管甚至匪夷所思地在背後說:「這小子剛剛來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他以為院長是他媽媽啊。」

職場人際關係就是如此詭譎,於是就產生了上述那場別開生面、形式微妙的大欺小、強欺弱的「欺生」鬧劇。從這次事件中我學到一點:職場人事關係盤根錯節,新人要想辦法弄清楚其來龍去脈,避兇趨吉。如果吃不透其中關係而貿然行動,有可能成為「冤大頭」。我的不白之冤終得沉雪,當真相大白之後,那兩位主管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

 

險遭誣陷

職場分為各個職能部門,各個部門有各自的責任,部門之間有共同的利益,也有共同的責任,亦有由此而產生的衝突。出了問題,總有人想推卸責任,找人揹黑鍋,尤其喜歡找新人當替死鬼,為自己開脫。遇到類似情況,新人不能因為自己新而息事寧人、委曲求全,要有理有利有節地對應,要據理力爭,絕不輕易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不然後果難以想像。

筆者在另一間療養院就差點成了替罪羔羊,有一位華人老太太經過療養院康復治療之後,可以出院了。但女兒剛檢查發現患癌癥,無法照顧她,不能接她回家同住。老太太神智清醒,行動自如,覺得在療養院不自由,天天鬧著要離開。無奈,她女兒決定把她轉到史丹頓島的一家叫做安樂家的Assisted Living,那是一家可以自由出入的療養院,它提供必要的醫療照顧,又有相對的自由。筆者聯繫該療養院派車來接她去實地探訪,看看她是否願意轉院。她女兒因病無法陪同前往,於是請筆者陪同。筆者和對方派來的護理員小心翼翼地護送她上車安坐,誰知她暈車十分嚴重,車才開動不久,她就用手捂著嘴巴要吐,這時我注意到她右手背皮下有一大塊淤血的痕跡。

 

政府為了保護療養院的耆老免遭虐待,監管嚴格,規定但凡病人身體上有淤血或傷痕,都必須調查,看這些淤血和傷痕是否因受到虐待所致,找到原因後要提出今後的防範措施,在病歷上記錄在案,並寫出事故報告存檔。如果員工虐待病人或出了大的事故,譬如病人摔倒骨折等,院方必須馬上電告州衛生廳,州衛生廳常常會專門派人來調查。看到老太太手背上的大塊淤血,我馬上問她原由,她正暈車嘔吐如同得了大病,沒有回答我。一路上老太太被暈車折磨得死去活來,我也提心吊膽得死去活來,生怕她有什麼閃失。好不容易車子回到療養院,雖然她能走,為保險起見,我還是找來一部輪椅,請她坐在輪椅上,把她送回她住的樓層,我告訴負責該樓層的華人護士長,請她瞭解原因,記錄在病歷上。

 

第二天我卻發現護士長在病歷上寫道病人說右手背上的淤血是社工用輪椅推她進療養院時撞在自動門上造成的。按照程序,遇到類似情況,護士長應該詢問有關的員工,調查瞭解真相後才寫上病歷,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但這位華人護士長根本沒有問過我,就在病歷上做了結論。我去找病人想和她核實她的原話,但老太太總躲著我,一見我扭頭就走,即使見到我也不肯回答我的問題,問多了她爆了一句:「我沒有說過。」我知道這裡面有「貓膩」,有人想要推卸責任,嫁禍於我。

兩天後,我收到護士部副主任寫的事故報告,報告說老太太右手背上的大塊淤血是我用輪椅推她上樓時撞上電梯門造成的。這樣一來問題就相當嚴重了,按照護士長和護理部副主任的事故報告,我變成了這次事故的肇事者。我用輪椅推病人撞上自動門或電梯門,重者可以說是虐待,輕者起碼是對病人安危的疏忽(negligence),而且撞傷病人之後,我既沒有向社工部主管報告,也沒有向護士長交代,那是隱瞞過錯,而且按照護士長在病歷所寫,是病人對她投訴我,如果報到州衛生廳,州衛生廳來調查的話,我一定吃不了兜著走。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須澄清事實真相。

於是我寫出自己對整個事件的回顧和申述,附上華人護士長寫在病歷的事故記錄和護理部副主任口徑不一的事故報告複印件,交給社工部主任,要求調看錄像,以找出事實真相。所幸院長對此事也相當重視,很快召集護理部正副主任、社工部主任和我在他的辦公室調閱錄像,把整個過程的錄像一秒一秒的重播,錄像顯示我推輪椅送老太太從進門到上樓,老太太的身體從來沒有和任何地方發生過碰撞,況且大門的自動門和電梯門均在左邊,根本不可能碰到右手,更不可能碰傷右手了。錄像的畫面一目瞭然,她們所作的誣陷不實之詞瞬間全部不攻自破。院長責令護理部重新調查,改寫病歷和重寫事故調查報告。

 

常言道商場如戰場,其實職場亦如戰場,人們為了生計,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雖不能說是你死我活,起碼是利害攸關。在失業率高企的今天,一職難求,為了保住飯碗,人人莫不使出渾身解數,職場詭譎,充滿挑戰或陷阱,所以人人必須審時度勢,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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